冉玖汐没规没矩地拉过师叔的手,嬉笑道:“我带你回去看看爹,他知道你回来了一定高兴死了。”
洛忆南在一旁看着这和谐美好的一幕,嘴角扬起的幅度始终没有放下的意思。
真是的,师叔回来了就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哥哥了。
他笑着摇摇头,在后面默默地把鲸骨刃拔了出来。
凌厉的寒风呼啸而过,朝零大殿前柱子上的帘珠在风中乱晃着交缠在了一起,还难舍难分地打起结来。
此刻,朝零大殿内的气氛莫名有一种儿孙满堂尽孝的喜乐感。
“许久没来看您,给您赔不是了。”
说这话的是十年前声名鹊起,恐怖如斯,无一败手,还建立了势力庞大的崎域的一方之主——月云墨。
“你可别,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该不会是又打什么鬼心眼吧。”洛景一脸心惊胆战,一时都没敢坐下去,“你们这些没轻没重的小辈不搞出点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来就不舒服是吧。”
月云墨身材欣长,穿着带有繁复金色花纹的黑色长衫,他的丹凤眼尾细长,眼瞳也生得极其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波流转,显得无比妖冶,他礼貌地一笑:“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给我好好说话。”
洛景实在受不住他这样,只感觉毛骨悚然的,渗得慌。
“我们好好聊聊吧,你那混账儿子呢,这事没他参和哪行啊。”
月云墨不等洛景坐下自己先坐了,当自己家一样随意似的。
“哪个儿子喊我,爹在这呢。”
洛忆南先冉玖汐一步进来了,嘴欠的毛病改不了。
冉玖汐在旁边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他是怎么长这么大没被揍死的。
“你瞧你,女孩子家的把自己搞这么脏,去一趟林里身上泥啊灰啊尘啊什么的都有,还不赶紧回去好好洗漱一遍,哪有这样见客人的。”
师叔毫不留情地催促道,挡在大殿门口,连他们口中的客人都不给冉玖汐瞄一眼,她只好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月云墨眉毛一挑:“这是令妹?”
洛忆南“嗯”了一声,没再多提及她:“你这次来是想干什么,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可真行。”
洛景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冉玖汐的背影,就这样听话地走了,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了,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屋顶上,瓦片发出吱吱的轻踩声,去而复返的冉玖汐在上面揭开了好几片瓦片,面积没有掌控好,有点大了,俯下身去的时候差点和洛忆南来了个对视。
洛忆南努力憋笑后一本正经地回过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冉玖汐竟然真的以为洛忆南没有看见,房顶太高了他们说话声音又不大,她俯下一点,再俯下一点,殊不知已经有碎瓦片末掉洛景头上了。
“这臭丫头,不收拾一顿无法无天了。”
洛景捻掉一点黑瓦碎末,怒气冲冲地冲上面看了一眼,然后撸起袖子作势要出去大干一场。
“哎......”洛忆南抬手一拦,嘴角还挂着点哭笑不得,“我出去看看吧,小女孩玩心重没什么的,一会我把她带走就是了。”
他说着就转身出去了,没管洛景同不同意,他知道爹不想让别人觉得冉玖汐没教养,缺个台阶下而已。
“小汐儿在看什么呢?我也一起看看好了。”
大殿顶上空旷得很,洛忆南突然出现在背后明知故问,冉玖汐被这突如其来一声吓的心漏一拍,差点一屁股跌坐在瓦片上,连人带瓦一起摔下去。
“你走路不带声的?”
冉玖汐稳住身子,缓了口气问道。
“在顶上看着还不知道我出来,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好好呆着,人没走你不许出来。”
洛忆南大手一伸,不容拒绝地揽腰把冉玖汐从屋顶上带了下来,还屈指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冉玖汐抗议地一手肘顶在他腰上,见进了自家院子就变本加厉地不安分了,使了挺大的劲才从洛忆南肩上挣扎下来,死死地扒住门:“不要!”
洛忆南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有比月云墨更让你感兴趣的东西。”
话落,一枚雕饰精致的血珍珠放在了冉玖汐的眼前。
原本还在沮丧的冉玖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惊喜了下:“爹不是不想让我去找生身父母好好待在倚夜吗?我要了这么久他从来不肯松口,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你父母留下的,自然要还你,爹确实舍不得你离开倚夜,但总不能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吧。”
洛忆南抬头看着千里无云也无星的漆黑夜幕,心里万般感叹,七年了,她没离开过倚夜。
“那……我………”
冉玖汐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在这里生活了七年,说长不是很长,说短也不短,如今想离开一阵子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可找到生身父母,是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心愿。
洛忆南故作轻松地把血珍珠塞进她怀里:“走的时候记得和爹告个别。”
冉玖汐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那你呢?
就没有一点点舍不得吗?
冉玖汐扯出一个酸涩的微笑:“说得好像我马上要走不回来了,我还想多待几天呢。”
洛忆南看着她强扯出的笑容,心里丝丝苦涩,他事先查过血珍珠的来历,是源于一个已经覆灭了的地方,朝零或许是她最后的归属了吧。
冉玖汐见气氛时间沉郁了下来,没什么心情聊下去了:“我累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她一时心乱如麻,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要找人看着她吗?”
听着动静而来的孟姜上前问道,他是洛忆南最得力的下属,也是朝零受人敬重的武队队长。
“不用,估计她现在没心思倒腾了。”洛忆南挥了挥手让孟姜下去了,“你忙你的吧。”
他轻轻地把鲸骨簪放在了显眼窗台时,还往里面瞥了一眼,里面那人正趴在桌子上坐没坐相地对着手里的血珍珠发呆,他从眼角到唇角慢慢浮现出笑来,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