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的冰冷，就连蕴藏其中那仅剩的一丝情绪也荡然无存。

然后，那副躯体的表皮开始膨胀，蠕动，鼓起一个又一个的脓包，破裂，重组，撕碎，然后缝合。

人类的皮囊彻底支离破碎，无限的膨胀，无限的延伸，无限的混乱，无限的融合……

最终留下的，只有那毫无意识，无限同化着一切存在的，“破灭”的本身！

那无限庞大，由亿万万人的思维集结而成的聚合体，才是祂，才是祂们，真正的本来面貌！

小梦明白，这是最后的“底层程序”启动了。

当［一切进行之时］，破灭的使者遭遇失败的危险，那么这条底层指令就会不顾一切的开始运转。

然后，祂会舍弃一切，释放所有，将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拖入深渊。

直到，与这世界一同踏入破灭，同归于尽！

他知道，这是真正的最后一搏，也是最后的临死反扑！

不过到了这一步，他的心里反而有些轻松了。

因为至少，他可以达成第二种结局。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不算是白费。

“……”

如果，是在这个计划开始之前，他应该会这么想。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变得贪婪了。

因为，他变得留恋了。

因为……他变得，像一个真正的“人”了。

没有哪个人，会在自己在意的一切尚且存在之时，无端的死去吧。

「所以，放心吧，姐姐。」

「我不会……不会死的。」

「这是我们，新的约定。」

当这句话在他的内心响起之时，希儿察觉到了不对。

镰刀想要震颤嗡鸣，可此刻的他已经手持刀柄，以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入无相之中！

「最后，还是不想让姐姐你，看到我那副丑陋的样子啊。」

————

……

……

又是一段无声的空白。

天空中的倒影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少女的身形仿佛被喷吐出来一般急速向下坠去，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雪山之巅那坚实的冰面上！

“噗唔……”

她眼睛瞪的很大，耳边全是嘈杂的鸣声，仿佛有一列火车在脑中奔驰，身体与脏器皆是一股撕裂般的灼痛感，令她闷哼出声。

可是她却不管不顾，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仰头望向天空。

在最后的那一刻，一股磅礴无比的能量将她生生挤了出来！而那份抽取而来的权柄也被直接剥离，留在了那里。

倒影之中，一团团青蓝与灰蓝的光芒此起彼伏，交相辉映，犹如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望着明灭不定的烟火。

但仅仅片刻之后，一切光芒都消失了。

死寂

没有一点声音……

没有一丝生气……

倒影也开始残破，崩碎，溃散……

这一刻，她不敢置信的发现，她失去了与他的，所有联系。

〖小梦……】

〖小梦……你听得到的对吧……】

不顾咽喉的撕痛，她的声音，也逐渐失控……

可……没有回应……

〖回答我……回答我啊！】

〖听得到就不要不说话啊！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连风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安静的可怕，让她越发的焦急。

〖不是说好了不会死的吗！你把约定当成什么了啊！】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根本就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承诺……】

〖至少……至少你要实现啊！现在这算什么！】

她想再次凝聚镰刀，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刚刚的碰撞，已经将她的力量消磨殆尽。

〖笨蛋……笨蛋笨蛋！】

她无力的跪在冰冷的雪中，哪怕已经咬牙强忍，可还是抑制不住泪水的涌出。

她不相信小梦会死，既然他与她约定过，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会活下来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的焦急，担忧，控制不住的去想那种可怕的可能性，随之感到恐惧和悲伤。

但下一秒，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让她瞬间呆愣。

“姐姐……别哭……”

“我……赢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