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凉薄情,叹春潮涌起
当残歌说出这话来,杜若锦明显有一刻的怔愣:“你要走?你去哪里?”
残歌站在杜若锦身前,杜若锦这才察觉,残歌早已高出自己一头有余,如果不细察他面上的稚嫩之色,远远看去,倒似一个大男人一般了。
残歌轻叹一声,望着远方,似是望不尽天涯的尽头,说道:“惠婕妤的事情败露,我朝与大燕朝征战在即,三哥已经受封为靖威大将军,等旨意一到即刻启程……”
杜若锦站定了脚步,很久才回过味来,残歌嘴里的三哥,便是高纸渲……
恍惚间,天地一片眩晕,杜若锦只觉得远处亮光之处深为刺目,闭上眼已然昏了过去。
待醒来时,看见高墨言坐在自己的身边,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摩挲着,宠溺的眼神下,仍旧掩不住几分欣喜,杜若锦嗔怒道:“见我晕过去,你就这般高兴?”
高墨言将杜若锦的手放置在嘴边,露出一抹憨憨得笑,杜若锦没来由得心里一动,正要起身,却被高墨言按住,急道:“小心身子……”
杜若锦闭目,这时怎么会不明白?
她有了身孕……
杜若锦瞥了高墨言一眼,带着万般的“倨傲”说道:“高墨言,从今往后,你必须对我好……”
高墨言见莺歌在一旁,没有做声,只是用力握了握杜若锦的手,眼神坚定而认真,杜若锦笑了笑,心里温温热热的。
待到晚膳时候,杜若锦已经起身,吩咐人预备了晚膳,一切就绪。
杜若锦见莺歌、残歌在旁边,高墨言正要去接高老太爷进前厅,杜若锦鼓起勇气,走到高墨言身边,说道:“墨言,我看纸渲一直未曾过来,我去纸渲堂唤他过来。”
高墨言神色平静,淡淡说道:“你去吧。”说罢,便转身离开。
杜若锦望着高墨言的背影,心道,高墨言,有夫如斯,我杜若锦断然不会做出傻事来……
杜若锦缓步来到纸渲堂,纸渲堂悄寂无人,杜若锦走近房间门口,站了许久,正要叩门之际,便听见门内传来落寞寂寥的声音:“站久了,不累吗?”
杜若锦推开门,见高纸渲斜倚在窗前,手里还提着酒壶,身旁的桌子上,放置着几个空的酒壶,高纸渲就那么看着她,眼神迷醉,杜若锦被他盯着生生迈不出一步去。
见高纸渲不作声,仍旧提起酒壶要饮,杜若锦黛眉轻蹙,上前将高纸渲手中的酒壶夺下,说道:“不要再喝了,伤身子……”
杜若锦夺过酒壶之际,明显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惹人厌,倒有几分心疼,杜若锦轻轻落落得说道:“老太爷他们等你过去一起用膳呢。”
高纸渲仍旧倚在窗前,望着杜若锦,而杜若锦没有回避,也回视着她,高纸渲低哑着嗓子说道:“若锦,从今以后,你要好生待二哥……”
杜若锦心里一紧,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仍旧淡淡笑着,似是高纸渲说的不过是一句家常话,杜若锦将酒壶置于旁边的桌子,不桌声色得望着他,越笑越心凉,直到再也维持不住笑意,倏地低下头去,眼泪已经滑落在地上……
“别哭,人生自有聚散,虽然当时在妙真山谷底,我也想过一生相守,可是,这一切终究敌不过命运无常,若锦,你答应我,以后好好的……”高纸渲轻轻勾起杜若锦的下巴,随即迅疾松开手,眼神却未有片刻离开。
“不要再在我面前落泪,这样叫我看了心痛,却没有办法伸手为你拭去眼泪……”高纸渲的语气轻柔而无奈,那份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杜若锦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拭了泪珠,正要将帕子放回之时,高纸渲却伸手夺了过去,说道:“这帕子就留给我吧……”
当高纸渲随着杜若锦来到前厅,众人均已入座,就连高惜人也被奶妈抱了过来,大夫人抱在怀里逗乐,二夫人说道:“真真是个美人胚子,看那双眼睛,现在都要勾人魂去了……”
大夫人佯怒瞪她,说道:“好个没遮拦的,才这么大点的孩子……”
两人说笑争执着,另一旁高步青向老太爷禀报着什么事,一脸的凝重,看见高纸渲来后,叫他入座。
而杜若锦坐在座位上后,正要端起面前的茶水来,高墨言夺过去,适时得给她递过一杯杏仁茶,说道:“今后不能再喝茶了……”
杜若锦但见众人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是面上一红,羞恼得瞪了高墨言一眼才作罢。
身旁,高纸渲仍旧执起酒杯,站起身来,朝大家说道:“今日这顿饭,就当是纸渲送别吧,大家以后多珍重……”
气氛顿时有了片刻的凝结,所有人都在那一刻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高墨言先开了口,说道:“家里有我在,你放心,刀剑无情,你也需当心。”
二夫人随即有些悲悲切切哭起来,大夫人恼她,扯了她衣袖一把,见她还是哭,又叫人给她绞了帕子拭脸,还是高美景站起身来对二夫人说道:“娘,你哭什么?三哥这是御封的靖威大将军,是我们高家的荣耀,何况三哥……”
“好了,美景,你不要再说了,你好好照看娘,以后如果有合适的人家,嫁了算了。”高纸渲截住高美景的话,淡淡说道。
本来是杜若锦有身孕的喜事而聚集在一起的晚膳,却在高纸渲的出征之事搅得人心悲凉。当晚入夜,有皇命圣旨送抵高家,授命高纸渲为靖威大将军,凌晨出征。
是夜,高家无人入眠。
而杜若锦也忙着和莺歌为残歌准备衣物,残歌在一旁一直沉着脸,莺歌笑着说道:“残歌,你去了那边可要多往寄几封家书回来,否则咱们二少奶奶非要念叨死你不可……”
杜若锦嗔怒等了莺歌一眼,说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再说,我就叫你跟着残歌一起去,叫你在军营里做个烧火丫鬟算了。”
莺歌悻悻得住了嘴,偷偷给残歌做了个鬼脸,也没看见到底逗得残歌笑了没有便离开了房间。
杜若锦将东西给残歌收拾好,正想着摸摸残歌的头,却发觉已经够不到了,于是失笑说道:“残歌,记得到了战场上,要小心刀剑,你太年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实在熬不住就回来,有我在,高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残歌自小吃了那么多苦头,又有几人对他这般温言细语,残歌怔了怔,说道:“桑家因为桑睿的事情已经落败,不过皇上念桑相一生劳苦功高并未降罪,而是准许他荣归故里安度晚年了,至于桑睿听说他新近娶了妻,宠爱有加……”
杜若锦未等残歌说完,已然明白那女子定是绿意,当日从妙真寺将其带走的人必是桑睿……罢了,一家和谐良善,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圆满的?
待次日凌晨,杜若锦也随着众人早早得站在府门外,见高纸渲一身白色盔甲,红色璎珞,英姿飒爽,府门外已备有骏马,杜若锦知道高纸渲要去皇宫令封授,还有祭旗等仪式。
高纸渲拜别高老太爷,又拜别了高步青、大夫人,二夫人没有来,听人说是出征前不能落泪,而大夫人怕二夫人忍不住会哭,所以没叫她来。高美景含泪喊了声“三哥,你保重”,随即奔回府里。
高墨言上前拍了拍残歌的肩膀,说道:“好样的,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心志……”然后朝高纸渲说道:“三弟,珍重。”
“二哥珍重。”
杜若锦站在府门石狮旁,没有靠近,高纸渲飞身上了战马,回头望来,目光便在石狮左右,良久,良久,突然龙啸一声,绝尘而去……
一年后,高家。
大夫人抱着小小孩童,逗弄着爱护不已,二夫人在一旁有一些吃味地说道:“姐姐,你可别宠了孙子,忘了惜人,这沉香性子伶俐,生的孩子也这般聪颖,你看,你看,就冲着你笑讨你欢心呢。”
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这高家有后了,你难道不开心呀?纸渲在外建功立业,这一年捷报频传,你这做娘亲的脸上也添了光彩,再加上良辰给袁家也添了男丁,咱们高家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二夫人听见大夫人夸高纸渲,脸上徒添光彩,说道:“沉香跟二少爷也算是做生意的能手,我有时候都在奇怪,你说沉香是个女儿家,她怎么就那么有经商头脑呢?各项事务打点得妥妥当当,谁不夸赞一声高家的二少奶奶?”
两人说笑着,时而逗弄下怀里小小孩童,时而说些趣事,倒也惬意。
杜若锦听见两人的话,会心一笑,路过纸渲堂之时,又驻足看了一会,纸渲堂如旧……
杜若锦时常会记起,那一日,便在这里,杜若锦问他:“你为什么要去疆场?”
“因为那里看不见你,却能安静得想起你……”不觉,又是十年后……
冷风西沉,大漠流沙,金戈铁马刀枪断。
十年沙场,硝烟凭空漫,壮士泪流为谁弹?
皓月当空,一地流白,渺无边际。营帐外,一个冷漠傲然的男子独自站立,突然,身后士兵疾奔过来,说道:“禀告将军,前方有急报,西南方向有大燕朝小队人马想往外突围,我们的将士已经发兵拦阻,可是领头的人功夫卓绝,恐怕……”
男子冷哼一声,转过头时,面色镇定却是冷峻至极,手里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缰绳,飞身上马,带着一队人马往西南方向赶去,那边正是浴血奋战之时,元熙朝士兵见是将军来此,无不士气高涨,奋勇杀敌。
而大燕朝突围的那队人马之中,领头的人蒙着面,身形娇小,招式却是凌厉而迅疾,令元熙朝士兵无从招架,几乎是一击即毙命。
男子持剑向那蒙面人刺去,两人交手各自心惊,不过男子倒是迅速镇静下来,冷冷说道:“本将军在大漠十年征战,从无遇到过对手,今日本将军惜才,如若你在本将军手下走完二十招,本将军便放你一马。”
那蒙面人略仰着头,眼神中闪过的不可置信瞬间即逝,说道:“如果我在你手下走完二十招,你肯放我这三千兵马,我便应你。”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小子也算是有胆识,于是沉默不语,持剑向对方刺过去,看似平淡无知的一招,却蕴含了无数的杀机和变数。那蒙面人凝神闭目,竟是闭上眼睛不肯再看男子的剑招,兀自出剑攻势迅猛。
这下,别说大燕朝的士兵担忧不已,就是连元熙朝的士兵也为这蒙面人捏一把汗,睁着眼睛或许还能有一分胜算,可这闭着眼睛不是找死吗?
男子面上的笑意越发带着一抹意味深长,心里却赞起他的聪明来,自己既然点明二十招,便是肯答应放过他,但是蒙面人与自己的武功相差甚远,能走二十招还是未知,只有拼一把自己是否真心肯放他。
两方士兵都在默默数着招数,十七招,十八招,十九招,二十招……
便在这一刻,只见蒙面人挥手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清丽绝伦的面庞,在男子怔愣的一瞬间,迅疾用剑抵在男子的胸前,说道:“冷残歌,我赢了……”
大燕朝的士兵唏嘘不已,就连这名男子目光也闪烁了下,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便是残歌,被枭雄清远主持誉为天赋异禀的武林奇葩,这些年来随同高纸渲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也被皇上诰授为将军,平时冷漠孤傲,沉默寡言,被人称为冷将军,久而久之,世人皆以为他的名讳为,冷残歌。
残歌说道:“想必你就是大燕朝的则喜公主……”
早在三日前,残歌便得到线报,说大燕朝三千人马欲偷袭元熙朝边营,残歌便在边营埋下伏兵一万,将其团团包围,他只是听说领兵之人来历特殊,却没有想到竟是则喜公主。对于这个公主,他早有耳闻,相传三年前,大燕朝八皇子欲谋权篡位,便是则喜公主识穿诡计,并在八皇子恼羞成怒欲刺杀皇帝之时,于朝堂将其斩落首级。
顿时之间,则喜公主嗜杀残暴声名在外……
残歌看着则喜公主挑衅的眼神,将仍旧抵在自己胸前的剑伸指迅疾一弹,则喜公主手中的长剑震落在地,则喜公主冷眼瞥了残歌一眼,倔强得说道:“冷残歌,你是想反悔吗?”
残歌朗声一笑,大声说道:“本将军一语既出,从无反悔,你带着你的三千兵马即刻离开吧,不过本将军从来不肯无功而返……”残歌出剑迅疾无比得斩落则喜公主一缕秀发,抄在手上,朗笑着说道,“这就算是本将军的战利品吧……”
说罢,一挥手,调集兵马,龙吟长啸绝尘而去……
徒留下则喜公主咬牙切齿得看着残歌远去的方向,目光羞愤却添了更多的意味,此时听见下属说道:“公主,请您上马,樊将军还在前方十里外等着接应您呢。”
则喜公主不甘得回望了一眼,才飞身上马,率兵离去。
而元熙朝大营,残歌脱下盔甲,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径直了主帅大营,进去后看见那个人正坐在铺着虎皮的帅座上,手里握着一本兵书研读着,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一个空杯。
残歌唤了一声:“三哥,我刚才……”
“不必说,我都知道了……”
高纸渲抬起头,早已是不复往日的青涩,犹若惊鸿游龙一般,起身之际身形雅量风逸,看向残歌的目光了然于胸,说道:“你私下放走则喜公主之事,早已有人禀告于我,只是我料定你绝对不会如他们所说,是因男女私情所致,所以当即将他们驳了回去。”
残歌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些人带兵打仗没有多少本事,挑拨是非却来劲,军中捕风捉影的事就是这些人搅和得。咱们元熙朝征战多年,耗了多少军饷,国库空虚,皇上早已有了言和的念头,只不过迫于尊严开不得口,如今大燕朝已经放出风声,要派使臣言和,你说在这节骨眼上,我还怎么能擒住他们的公主不放?”
残歌说起这些话来义愤填膺,高纸渲知道残歌这些年见多了士兵伤亡无数,心生不忍,所以也有班师回朝停战讲和的意愿。
高纸渲轻叹说道:“自从十年前的那场宫变,至今,这场征战几番变故,谁又能赢了谁几分?我镇守边关十年,几番将大燕朝的边城夺下,又被夺回,相峙十年,竟然是言和的局面……”
残歌坐在倚榻上,伸手取过酒壶便饮了一大口,说道:“这酒真烈,三哥,我见你一日比一日酒量要大,上个月送来的十坛酒,昨儿个我叫人拿一坛送我那边,竟然回我说没有了。”
高纸渲指了指营帐内最里面的地方,说道:“那里还有一坛,你想要喝便拿去吧,想不到我与大燕朝打了十年的仗,却也喝了他们十年的酒……”
残歌愤愤得将酒壶放下,说道:“要不是三年前,大燕朝突然杀出来一个樊明兆,也不至于我们又兵退边关。”
高纸渲沉思说道:“这个樊明兆不可小觑,他领兵打仗,颇有大将之风,听说很得部下爱戴,而且则喜公主也信服于他……”
当高纸渲提到了则喜公主,残歌眼神有了几丝跳动,随即又狂饮了一大口酒,说道:“三哥,你说元熙朝和大燕朝真的要议和吗?”
“时局动荡,谁能说得准?”高纸渲见残歌一味得喝酒,蹙眉将酒壶夺过来,说道,“你年纪轻,不要被酒葬了身子……”
残歌不以为然,说道:“少来,这十年你喝的酒,足以将这边关的枯井填满,”残歌站起身来,走近高纸渲,沉声说道,“三哥,放手吧,都十年了,你还有什么看不透……”
高纸渲当即转过身来,冷冷对残歌说道:“你喝多了……”
残歌一怔,知道每次说起这件事来高纸渲就是这个态度,于是毫不迟疑离开了主帅营帐,外面的风呼啸而至,残歌紧了紧披风,便回了自己营帐。
残歌脱下衣物,突然察觉自己怀里掉落衣物,残歌捡起来一看,才哑然失笑,竟是从则喜公主头上割下的那一缕秀发,残歌不期然得闻到一缕幽香,似是则喜公主那双倔强而冷傲的眸子近在眼前,残歌心神一荡,随即将那缕秀发匆匆塞进了随身的荷包之中,和衣而卧。
待次日,残歌正在带兵操练之时,便听见副将赵正舫过来禀报:“禀将军,高元帅派人过来通传,要您即刻去主帅营帐……”
残歌当即将手中的长刀扔给部下,疾步而去,心下却渐觉有些不对,远远望去,一队人马绝尘而去,竟似宫里来的人,残歌更觉疑惑,当即不再迟疑,掀开营帐便走了进来。
高纸渲面色如常,见到残歌进来,也不动声色,只是扔给残歌一道圣旨,残歌接过来打开看,眉头渐渐紧蹙,原来圣旨上竟然是说,大燕朝要与元熙朝议和,大燕朝的使臣不刻而到,要高纸渲与使臣一起回朝……
残歌将圣旨扔在桌上,气怒说道:“皇上这么做算是什么?我们打了十年,现在说议和便议和,本来议和这件事我没有意见,可是要你与使臣一起回朝,这不明摆着要将你留在锦州城,卸下你的兵权?”
高纸渲没有言语,手中握着的酒壶未曾放在桌上,身上却无一丝酒气。
残歌见高纸渲不肯说话,于是急切说道:“照我说,等大燕朝的使臣一到,我们便将他们给斩了,到时候逼得两国议和不成,再行开战……”
高纸渲轻轻挑起眉毛,说道:“残歌,不得瞎说。”
残歌将那圣旨又甩给高纸渲,说道:“三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镇守边关十年,位居三军统帅,早已把控元熙朝的兵权,皇上是忌惮你功高盖主,所以才想卸下你的兵权,一旦你回到锦州城,等待你的可能就是十二道诰命降级……”
高纸渲轻轻得摇头,苦笑着说道:“残歌,你是将三哥推到风口浪尖上吗?即便我斩杀了大燕朝的使臣,阻止议和,你以为皇上就没有办法召我回宫吗?”
高纸渲的话一出口,残歌便立即止住声,顿时不再言语,他知道高纸渲这是忌惮皇上会拿高家作为要挟,毕竟高纸渲的双亲均在锦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