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此番后,恩怨且分明(2 / 2)

沉香破 闻情解佩 6276 字 5个月前

“是,”杜若锦没有任何表情,冷静而决然得说道,“是,是,是,我是喜欢他,怎么样?”

高纸渲无法掩饰的眼睛里的伤痛,转身握拳用力在树上一挥,良久,才转过身来,那时,却是恢复了他那往日不羁的笑容,语气里再无异样,客气说道,“二嫂,请上马车吧,我们还要赶路。”

说罢,径直往马车方向去了。

杜若锦有些失落,她那满腔的怨气似是一记重锤,却打在棉花上一般,石沉大海无影无踪了。高纸渲,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话,伤人的话,只是想让你彻底忘记我吗?

杜若锦回到车厢里时,高良辰仿佛还在熟睡,只是那微微移动的手脚让杜若锦明白,高良辰是醒着的,那么,自己跟高纸渲的对话,她又听见了多少?

杜若锦抱膝而坐,将头倚在车厢上,随着马车晃动而不停的碰撞着,虽然很痛,可是却能令自己一直保持清醒。

身旁的高良辰最终还是坐起身来,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前面的路还有很长,你还是睡一会吧,清醒又能如何?如果是我,与其心里是清醒的痛,就不如是长眠无知的好。”

杜若锦并不以为然,可是直到自己一时半会也说不通她,只好随意应付了几句。看天色已是蒙蒙亮了,想必锦州城日内一定能到达了。

待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墨言堂,惊坐起来,看见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心里沉甸甸的石头仿佛落了地一般,长舒一口气,光着脚下床走至他的身边,从背后环抱着他的腰际,似小猫一般用脸在他的后背上蹭呀蹭的。

高墨言转过身,将她揽在身前,看她露着纤细白皙的玉足,不禁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抱起,似是责备似是埋怨得说道:“做我高墨言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

杜若锦勾住他的脖子,仔细打量着他,他的神色依旧沉默安然,只不过他眼睛里的血丝,才显露出几丝疲惫来,杜若锦用手抚着他的脸颊,柔声说道:“你受累了……”

今日的杜若锦格外温柔,高墨言有些吃惊,握住她依旧在脸上滑动的手,仿佛要她刺穿一般,定定地望着她,霸道得说道:“你今日,令我不习惯,你做你自己便好,任性也罢,淘气也罢,我都容你……”

杜若锦失笑,收起那池汪汪清水,苦笑说道:“我看你就是一受虐型,对你好,你还不习惯?非要我折磨你几下,你才舒坦?”

两人说笑了几句,杜若锦便问起,自己不是还在马车上吗?怎么这会便在墨言堂了?

高墨言有意无意得望了杜若锦一眼,说道:“三弟驾着马车回高家,大姐被娘带回了房间,你却一直未醒,三弟将你抱进了墨言堂,而我便是从三弟手里将你接过来的……”

杜若锦的心猛然跳起,不敢直视高墨言的眼睛,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应声。

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杜若锦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捂在胸口上,长长叹气,正要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之时,绿意从外边进来,或许是没有料到杜若锦夫妇坐在一起却是那般景象,慌忙想要退出去的时候,被杜若锦唤住:“绿意,有事进来说便可。”

绿意给高墨言福了福身,算是行礼,随即说道:“老太爷说,今儿个家里人总算是齐全了,要夫人少爷少奶奶们一起聚聚,但凡有事在身的,也必须推了。”

杜若锦问道:“二夫人和二小姐现在都安置好了吗?二小姐已经回到美景阁了吗?”

“是的,二小姐从回来后,便没有出过美景阁,连饭菜都是下人们给送进去的,不过,听说二小姐几乎是连筷子也不肯动,怎么样端进去的便让人怎么端出来,嘴里还一直不停得在说,想干干净净的,不沾荤腥。下人们只以为二小姐想吃素,便叫厨房的人做了些素菜,可是二小姐还是不肯动。”

杜若锦自是明白高美景心里的痛,看了高墨言一眼后,便欲下床,说道:“绿意,你叫厨房里的人,准备一些饭菜,送到美景阁去……”

绿意站在原处没动,低声说道:“二少奶奶,您还没用过饭呢。”

杜若锦上前,笑道:“你叫人送到美景阁便好,一会,我和二小姐一起用……”

绿意会了意,当即便离去了。

杜若锦梳了妆,坐在镜前,细细端详自己,仿佛是越发的瘦了,下巴更尖了,杜若锦望镜自怜,叹道:“我便是想去安慰别人,谁又能解我心里的结呢?”

杜若锦在美景阁,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高美景,她似乎消瘦了许多,脸上再无当日信誓旦旦对杜若锦说,要与楚惜刀浪迹天涯的那种神采。

杜若锦后来想来,当初自己想去帮高美景,是不是就是被高美景这种神采儿打动?

高美景看杜若锦走进来,神色似是有些激动起来,说道:“二嫂,你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让我去出家吗?我本是坚定了决心,要在玉清庵出家的,可是娘死活都不肯。”

杜若锦一惊,没有料到高美景见到自己的开场白竟是如此的话,然后又听见高美景低声说道:“他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叫娘因为我死了……”

杜若锦轻叹一声,说道:“美景,我救过他一次,不会再救他第二次。”

高美景颓然坐在一旁,久久不言,得知高良辰已然回到高家后才露出一丝喜色。杜若锦还未得及细说,便见绿意来说,文谦见红要生了。

杜若锦急忙去笔锋堂,见众人表情或喜或忧,喜的是高家马上就要添一名子嗣了,忧的是文谦还不到生产的时候,万一孩子和大人一起都保不住……

大夫人紧忙吩咐张妈去找产婆来,自己便坐镇笔锋堂,吩咐人忙里忙外的收拾着。杜若锦看大夫人坐在椅子上,似是并不很着急,或许是生育过几个孩子的原因,杜若锦也只有从她不停往门外看等产婆之时,才能察觉出她也是有几分紧张的。

过了一阵,张妈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得说:“人家产婆听说大少奶奶是早产,说什么也不肯来,说高家是大户,如果一不小心出了差错,高家还不是会拿她的命来赔呀?”

大夫人倏地起身,跺脚喝道:“越来越是废材一个,文谦早就见了红,再找不来接生婆,难道要你来给她接生?”

最终,无奈之举,还是由高步青来为文谦接生。大夫人去找了红缎子来,扯成条,系在高步青的腰间,说是要给他避产房血光之灾。

高步青眉头紧锁,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到时候,是救大人还是救孩子?”

大夫人似是有些不屑,想也没想便回道:“自然便是孩子,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怀着高家的骨血,我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

高步青叹气,只得再进产房。

两个时辰过去了,大夫人和杜若锦等在外面焦急不安,看见丫鬟们来回穿插,一会端热水进去,一会端血水出来,骇人之极。

突然,便听见内室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只不过那声音有些弱,不似曾经听过的那般高亢嘹亮。杜若锦和大夫人互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不过杜若锦突然又想到,既然保住了小孩,那么文谦呢?是不是已经……

所幸,不一会便见高步青满头汗珠的走了出来,看着杜若锦和大夫人两人焦急期盼的眼神,低声说道:“母女平安……”

大夫人在听说生了个丫头后,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看着张妈抱过来的婴孩,竟是粗略看了一眼,便唉声叹气得迅速离开了。

到底是高笔锋的遗腹子,高家人还是很重视的,高老太爷得知消息后,还派徐姨娘过来看了看。

杜若锦看笔锋堂没有人主事,丫鬟们为了那个婴孩手忙脚乱得,便主动留下来支派一切。

从笔锋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回到墨言堂,杜若锦便看见高墨言已经在房间内了。杜若锦心里温温热热的,径直走近高墨言身前,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低低说道:“我好累……”

高墨言双手环抱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慢慢蹭着,回道:“如果我说,我可以有办法让你轻松起来,你肯不肯听我的?”

杜若锦微怔,抬起头来望着他,看见高墨言眼中那抹似笑非笑,还有满心满怀的宠溺,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脸色不禁微红,低下头去不肯回答。

高墨言伸手将她拦腰抱住,便往床榻间走去,杜若锦用手轻拍高墨言的肩膀,在高墨言的耳边低语了一句,高墨言忍俊不禁,笑道:“你还记在心里呢?”

杜若锦勾住他的脖子,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得说道:“你说过话,我何时不曾放在心上?更何况,更何况是这样的事……”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高墨言放声大笑,将杜若锦放置在床上,顺势便躺在她的身侧,说道:“今天,什么都由我说了算,所以,你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高墨言说罢,便深情凝视着杜若锦,那眼神中分明藏着几分跃跃欲试,似是要挖掘从未有人触及的宝藏一般,只不过是一个轻吻,都令他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或许,这一刻的来临,不仅仅只证明了占有了身体,而是思想心海中彻底的占领,这是他高墨言的领地,从今以后,这里只有他才能踏足。

高墨言禁不住满心的爱怜,低低唤道:“沉香,沉香……”

杜若锦含着几分羞涩,轻轻别过头去,不肯与他对视,高墨言的手轻柔有力,顺着她的腰际便滑落到了小腹上,轻轻地揉捏着。

高墨言恋恋不舍得从她唇上游离,埋在她的脖间落下细细密密的吻痕,再往下,吻依旧紧密,依旧惑人,高墨言用牙齿轻轻咬合着她的柔软,令杜若锦的身子微微颤抖,杜若锦扭动了下身子,嘴角轻轻溢出一声娇吟。

“墨,不要……”

这时的不要是否意味着想要的是更多?当高墨言轻解罗裳,为杜若锦卸下一切束缚,杜若锦只是闭目,伸手勾住高墨言的脖子,不叫高墨言抬身看见自己那如同皎洁春玉的身子。

高墨言顺势伏身,便压在了杜若锦的身上,当两具身躯以“坦诚”的名义相见,到底是谁招惹来了**?

杜若锦曾经在脑海中构思过多次,关于初夜,关于今夜,而每一个设想,都与今晚不同……

窗外细细碎碎的月光洒了进来,落在了杜若锦的身上,杜若锦试图伸手扯过身边的棉被遮在身上,高墨言霸道得压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便是用心体会,体会我对你到底有多少深情……”

高墨言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说出来的话也更加低哑:“沉香,你知道我到底有多么渴望你……”他的手就像是被感官之神赋予了魔力,触及到杜若锦身子的哪一处,都会令她战栗不已,或许这也是她心底的渴望?杜若锦紧紧咬着双唇,才令自己不再次发出异样的呻吟来?

她怎么敢肆无忌惮的喊叫出自己的愉快来,哪怕是以深夜诱惑为名义?夜不过是太寂寞了,才会偷偷在窗外,窥视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墨,我好痛……”

沉闷许久,才听见另一个人低哑的回应:“痛快,痛快,只有先痛了,才有快乐……”

房间里异样而暧昧的气息,缓缓拉开了帷幕……

有风袭来,有人轻声的低哼:“墨,人生都似这般美好吗?我怎么觉得犹如在仙境之中?”

另一个男声轻笑,打趣道:“不要急,你的好日子才开始呢……”

“你坏,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杜若锦娇嗔得说道。

“你不理我没有关系,它理我就好,因为我早已深陷其中……”高墨言的话中深意,令杜若锦羞赧不已。

夜色如墨,皎月也似害了羞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是谁在低语哀求,是谁在猛虎出笼般生生压抑着……当床幔间传来几声情不自禁的满足呻吟后,一切又重新恢复到静谧之中。

“墨,我好像是更累了……”杜若锦窝在高墨言的怀里,任凭高墨言轻轻抚触自己露在锦被外的藕段玉臂。

高墨言的声音中似是不含一份疲惫,含笑说道:“如果我说,我还可以有办法让你不累,你肯不肯听我的?

杜若锦只以为高墨言又是说亲近的事,慌忙摇头,手臂还从高墨言的手中挣脱开来,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一脸戒备得望着高墨言。

高墨言朗声笑道:“我说的可是让你现在马上入睡,你也不肯了吗?”

杜若锦听见高墨言的调侃,不依的娇嗔,可是高墨言还是没有止住笑。杜若锦伸手勾住高墨言的脖颈,说道,”高墨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即便,即便我现在与你已经……可是,如果你对我不好,我说离开你,仍旧会离开你。”

高墨言捧住杜若锦的脸,敛了笑,低声说道:“放心,我永远不会给你离开我的理由。”

说罢,将杜若锦搂在怀中,两人低语了半响,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之时,初尝欢愉的高墨言,禁不住又开始拨弄杜若锦,杜若锦娇笑着躲开,却还是被高墨言箍制住,当阴阳合一之时,那满室春色也在朝阳中徐徐铺开来,令人面红心跳,令人难以喘息。

杜若锦趴在床上,侧着头,对高墨言说道:“都说,好吃的东西,不能一次吃太多……”

高墨言没有停下动作,笑道:“那么你也觉得这东西好吃了?”

杜若锦听见高墨言又在取笑自己,就要挣脱开身子捶打高墨言,怎奈扭动得越剧烈,却令两人更紧密更频繁的亲近在一起,让那种愉悦迅速攀登至峰顶,盘绕许久才慢慢消散。

两人搂抱在一起,似是如胶似漆般难以割舍,温言细语,耳鬓厮磨……

待到午后,两人起身之时,杜若锦脸上的酡红依旧未曾消失,不施粉黛已是明艳照人,绿意进来服侍杜若锦梳妆的时候,眼神中似笑非笑的令杜若锦再度红了脸。

杜若锦强作出一副过来人大咧咧的态度,对绿意正色说道:“笑什么?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生活中这就是一味调剂品,不可缺,经营婚姻中这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绿意瞠目结舌得听着杜若锦说出来的话,未等说什么,便见高墨言脸上反而有几丝涨红快步走出了墨言堂。

绿意笑道:“二少奶奶,二少爷都被您给羞走了……”

杜若锦不以为意得说道:“你懂什么?男人嘛,都是这样的,只许自己在人前大放厥词,不许女人说几句心里话,我刚才说的没有错,他害羞也罢,生气也罢,我才不管呢。”

绿意惊讶万分,吱吱呜呜得问道:“二少奶奶,这事真有这么神奇?只不过是一夜,您竟然连说话也变了,含蓄内敛呀,你可是高家的少奶奶……”

杜若锦失笑,上前做豪爽状,轻拍绿意的肩膀,笑道:“绿意,说你不懂,你便真的不懂,你还摸不透男人的心思。我来问你,为什么那么多的男人都喜欢娶妾呢?”

绿意琢磨了好一会,认真回道:“男人都认为女人低贱,多几个少几个都无所谓的吧。”

杜若锦没好气得说道:“你的脑子现在都是封建毒瘤,我即便想普及新观念,都是难事。我来分析给你听,据科学家们研究,所有的雄性动物都有占有更多雌性的想法,这是天性,男人们也不例外,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会走的动物罢了。”

绿意似懂非懂,却明显带了很多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得望着杜若锦,就等她往下说下去。

杜若锦继续说道:“男人们都是感官动物,他们想要床第间的欢娱,势必要找一些在床上任凭她们摆布,又处处迎合他们的小妾,可是小妾毕竟是小妾,在他们心里重视的还是正室,因为正室是他们的脸面,所以他们要求正室要端庄,要遵守妇女的一切的墨守成规,说穿了,便是既要脸面又忘不了那点事,如果这时候,适当得出现一个既能在人前讨了脸面,又能在床上承欢婉转的女子,你说男人会不会更加的爱不释手?”

绿意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怪不得那些男人们都喜欢往青楼跑,养个妾需要花费多,而去青楼讨乐子却花不了几个银两……”

杜若锦连连点头,笑道:“绿意悟性还是很高嘛,将来再仔细琢磨琢磨驭夫之道,毕定能将夫君拿捏在股掌之间。”

绿意脸色羞红,说道:“如果都跟二少奶奶这样变坏了,绿意宁肯不嫁人。”

“你嘴里这般说,心里却是羡慕的不得了吧?还不知道怎样恨嫁呢。”杜若锦看着绿意羞红局促的脸,不禁忍俊不禁。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阵,绿意去给杜若锦端来饭菜,一边服侍杜若锦用饭,一边将府里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文谦的女儿一直哭闹不已,大夫人带着高良辰去看之时,大夫人明显有一丝不耐,高良辰却小心得将她抱起,不过就是哄了一小会,便见那个婴孩不再哭闹,窝在高良辰的怀里撅嘴挥动小手脚,令人疼惜不已。

高老太爷给这个小女孩娶了名字,高惜人,杜若锦揣摩高老太爷娶这个名字的意思,不过就是要告诉大家,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亲人,另外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要说要疼惜高笔锋的这个遗腹子。

高美景还没有从祠堂里放出来,二夫人终是忍不住去求了高步青,却被大夫人训斥了回来。在二夫人的哭闹下,高纸渲还去老太爷的房中给高美景求过情,可是高步青咬着牙硬是将高老太爷的命令罔顾,声称,这次一定要给高美景一点教训,否则将来犯了事,受的苦头绝不止这些。

杜若锦也经常去笔锋堂看望高惜人,只不过越发有些惊疑起来,文谦在见到高良辰之时总是不由自主得紧张不安,却带着跃跃欲试的神色。而高良辰对待高惜人的态度更是令人生疑,简直就要掏出心窝子来对待她,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