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黯凝眸,黄昏深闭门(2 / 2)

沉香破 闻情解佩 6360 字 5个月前

杜若锦穿过竹林,进了禅院的二进门,又穿过几道走廊,进了佛堂,夜晚的佛堂格外静肃,杜若锦站在里面,就像是身居浩瀚海洋,找不到行舟的方向,难道注定要随波逐流吗?

杜若锦的胸口有些发闷,坐在蒲团上,手握木鱼,轻轻敲打起来,可是她节奏混乱,越敲越急躁,到后来,心口竟然越来越绞痛起来,再也承受不住,几欲要昏过去。

就在这时,听见有人诵经的声音,从远及近,声音厚重而洪亮,杜若锦随着那经文的节奏敲打木鱼,心境竟然慢慢开阔了起来,郁结在心口的暗气也顿然消失。

许久,待到经文诵完,杜若锦也似浑身注满真气一般,轻松了许多,睁眼看,面人诵经的人竟是清方大师,只见他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清方听见有人敲打木鱼,似是心绪不宁,似是有心魔作祟,随即念诵经文,帮施主渡离苦海。”

杜若锦正色说道:“若锦谢过大师,若锦确实被心魔所缠,无法解脱。”

清方大师说道:“阿弥陀佛,不知女施主困惑何事?”

杜若锦问道:“人生如苦海,浩瀚无比,暗流湍急,礁石尖砾,难道注定要随波逐流吗?”

清方大师答道:“西方有净土,人生无归宁,何不顺水行舟?佛语讲顺势而为,女施主为何不顺应大势而为之?”

杜若锦怔了片刻,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心道,既然心里挣扎,那么何苦要去挣扎,既然心里痛苦,那么何苦要去痛苦?不如放弃,只要当真正放弃了,那才是真正懂得人生的真谛。

杜若锦谢道:“若锦已经顿然醒悟,如此谢过大师了。”

清方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清方不过是只字片语,还是女施主聪慧过人,所以才能顿悟人生。”

杜若锦起身,长长舒一口气,待到要离开佛堂前,便听见清方大师说道:“女施主请留步,清方有一事要问。”

“大师请讲。”

“那位叫残歌的小施主,不知女施主是从何处结识的?”

杜若锦将认识残歌的经历一一讲给清方大师听,听见清方大师又问了一句:“残歌的师傅,已然仙逝,不知可是真?”

杜若锦点点头,问道:“大师可是认识残歌的师傅?”

清方大师没有回答杜若锦的话,反而说道:“人生如苦海,她也不过是脱离苦海了,清方为她诵经三日,为她超渡。”说罢,便低眉敛目,手敲木鱼,诵起经文来。

杜若锦从佛堂里出来,往竹屋回走,及近至竹林,便见残歌和绿意等在那里,似忧似急,看见杜若锦时,都松了口气,却都没有出声埋怨她。

当夜,佛堂的木鱼声竟是清晰而至,不知是因为杜若锦从佛堂里出来,木鱼声一直回响在耳边的原因,还是木鱼声穿过而来。及至听见绿意也在木鱼声中轻叹,才明白竟是众人都听见了。

次日,锦亲王派张贵前来,将几张宅院的地图都交给杜若锦挑选,杜若锦选了一处里面带有假山湖泊的宅院,张贵匆匆而回。

三日,果然是三日,那木鱼声三日不断。

杜若锦震惊万分,那清方大师可是与残歌的师傅有什么渊源?杜若锦记起残歌所说,他的师傅最恨和尚,难道竟是指清方大师?

残歌这三日,也不肯多说话,也不肯多进食,在木鱼声中坐定,似是追忆思苦,时而舞剑,时而耍拳,难道他也知道,那木鱼声是为他的师傅所敲?

这三日,杜若锦也随着木鱼声坐定,心境安详。

锦亲王派张贵接杜若锦和残歌、绿意下山,为避人耳目,先是易容,后又到山脚下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绕行了好久,才在一所宅院边停下。

杜若锦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却赫然发现,能遥遥看到妙真山,原来此处不过就是妙真山脚下的一座山庄,不过因为张贵吩咐车夫绕了好久的路,杜若锦才觉得自己已经远远离开了妙真山。

杜若锦有些诧异的问道:“张总管,这座山庄,原来的主人呢?”

张贵笑道:“此处是王爷置办的外宅,平时鲜少有人知道,姑娘呆在这里尽管放心,一来清静,二来去妙真寺进香也方便些。”

杜若锦点点头,随着张贵进了山庄,这座山庄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布局精致,假山湖泊,倒是有几分江南水乡的余韵。

杜若锦走进房间里一看,里面的布置摆设都算是雅致,细节之处见真章。镂空窗幔,雕花铜镜,屋子里竟然还燃着缕缕檀香……

张贵不知何时出去带来几个丫鬟仆人过来,对杜若锦说道:“她们几个,都是在王府呆过的,很懂得规矩,王爷命我将她们送过来,好侍候姑娘起居。”

杜若锦看了那几个丫鬟一眼,倒都是面目清秀,看起来利落干净,就吩咐绿意带下去将她们安置,那些仆人就请张贵代为安置了。

张贵笑道:“姑娘尽管放心,张贵一定安排妥当,务必不再让姑娘费心。”说罢便下去了。

杜若锦总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一直没觉得出来到底是为什么,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才发现,那是因为张贵口口声声唤自己为“姑娘”,杜若锦顿时哭笑不得。

待到晚些时候,杜若锦让绿意将大家叫到前厅去,简单说了些场面话,又让绿意打赏了些碎银,才让众人散了去。

张贵已经离开了,杜若锦在院子里四处走走,发现残歌一直不离左右,杜若锦明白,残歌这是怕初来乍到不摸底细,再出什么岔子,所以才跟着好护自己周全。

过了没一会,绿意过来请杜若锦回去用膳,杜若锦看前面凉亭上景色尚好,夕阳落去,余辉仍存,烟霞漫天,分不清到底是眩紫还是嫣红,便让绿意将饭菜布在这里,三人同用。而又给那些丫鬟仆人各自加餐,多添了好几个荤菜,大家都很是自在。

入了夜,杜若锦还有些兴奋,到处去看这座宅院的每一个地方,残歌始终跟着,倒是让杜若锦失了几分兴致,所以悻悻而回。

等杜若锦要掩门睡去的时候,就看见绿意和残歌在门口嘀咕什么,杜若锦问绿意什么事,绿意看了残歌一眼,才说道:“残歌刚才给绿意说,这宅院四处布满暗岗。虽然说,别的人想进来不是那么容易,可是我们的行动别人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杜若锦一惊,心里有些不是个味,但是她却不能表露,只能轻笑说道:“或许是锦亲王担心我们的安全,否则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说罢,吩咐绿意、残歌先下去歇着,随即将门掩上了。

可是没一会,有人敲门,杜若锦只以为是绿意有事,所以坐在妆台前不以为意,头也不回得说道:“绿意,你说我头上这根簪子换成镶金点翠飞羽的,会不会好看些。”

就听见一个晴朗的声音回道:“镶金点翠的簪子倒是不错,可是如果换成玉簪也合宜……”

杜若锦大惊失色,猛然回身,发现站在自己跟前的竟是锦亲王,只见他头上一抹紫玉,身穿紫袍,恰是自己在竹屋见到时的装扮,此刻,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杜若锦的神色多了几分缱绻,杜若锦不自觉得退步,出声问道:“王爷,怎么会是你?”

锦亲王闲闲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那把玉扇,说道:“你今天才搬过来,我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瞧瞧。”

杜若锦说道:“今天张总管来安顿下我们几个,就足矣了,还劳王爷亲来,我又怎么过意的去?再者说,此去回城也需要耽搁些时辰,何苦呢?”

锦亲王笑着说道:“晚了也没有关系,今晚本王就宿在这里,等明早直接进宫上朝。”

杜若锦的脸色微变,声音却低了下来,一字一句得说道:“原来,王爷从府上赶过来已经做好打算要宿在这里了?”

锦亲王一怔,随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杜若锦说道:“王爷,如果你笃定主意,今夜要宿在这座山庄,我带着绿意残歌立即离开。”

锦亲王的脸上也有些难看,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这座山庄房间众多,我不是说要在你的……”

“王爷,这座山庄折价多少银两,我会一并付你,如果王爷觉得这是我杜若锦的山庄,那么你请回,因为,如果你对我有一份尊重,你就不该擅闯,这山庄四处布满暗哨,我可以当做你这是在保护山庄的安全,可是王爷如果将这里作为你家后花园,堂而皇之得自由进出,那么恕若锦要端茶送客了。”杜若锦这几句话说的快而有力,说完长长舒了口气,似是轻松了不少。

而锦亲王却牢牢盯了杜若锦好几眼,突然将桌上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随即拂袖而去,门口高呼:“张贵,备马,回府……”

杜若锦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

杜若锦暗自松了口气,当夜却睡得极不安稳,总感觉有脚步声若有若无的传来,搅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次日,跟绿意残歌说起自己的感受,他们两个都有些莫名其妙,都说没听见动静。

绿意笑道:“二少奶奶,哎,出了高家的门,绿意都不知道再称呼你一声二少奶奶合适吗?”

说罢,绿意又沉吟了一会,说道:“咱们从高家出来,也是得了锦亲王的庇护,可是,可是您毕竟还是高家……”

杜若锦自然明白绿意的意思,说道:“难不成,你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杜若锦让绿意拿出银票来,又让残歌去打听下这座山庄估价多少银两,绿意奇道:“您是想把这座山庄买下来?”

杜若锦笑道:“如此这般,我们也算是有个安身之处,不是吗?”

绿意一听,也来了兴趣,说道:“既然这座山庄咱们要买下来,总要给它取个名字吧?”

杜若锦沉吟了一会,想了三五个名字,绿意残歌都只是摇头,杜若锦灵光一闪,说道:“要不,我们就叫它落锦山庄?”

绿意和残歌低低念了几声,都说里面镶了杜若锦的名字,也算是说得过去。残歌和绿意都易了容,落锦山庄的仆人赶来了马车,两人便去了锦州城,各自行动。

杜若锦闲着无事,四处走走,推开了书房,看见书架上的书落满尘土,看起来似是很久没有人来打扫了,杜若锦顺手就开始收拾,不一会,被路过的一个丫鬟看到,疾奔过来,欲进门帮杜若锦打扫,可是站在门口就止住步,似是不敢往里走。

杜若锦疑惑得看了几眼,那丫鬟有些窘迫,低声说道:“没有王爷的吩咐,琥珀不敢进到这书房一步。”

杜若锦有些讶异,转过再看这间书房,旧是旧了点,可是也没见什么异样呢,于是自己也出了书房,带着琥珀到廊亭上说话。

那琥珀不亏是锦亲王府送过来的丫鬟,知进退,说话也得体,杜若锦问起那间书房到底有什么隐秘的时候,琥珀本是不太想多说,搁不住杜若锦再三追问,掂量了一番说道:“琥珀进王府不过才五年,许多事情还是听那些老人们讲的,所以知道的也不甚详细。都说,八年前,王妃刚生下小王爷的时候,王爷便生了大病,那场病来势凶猛,没半个月就几乎要了王爷的命,那时先帝仍在,便亲自看护了几天,发现锦亲王的病情有了起色,终于是活来了,可是性情却大变。”

杜若锦感觉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的问题,耐心听着琥珀往下说道:“据说,先皇本想将皇位传给王爷的,可是王爷心地仁善,没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就将皇位决意传给当今皇上了。王爷自那病过一场后,倒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处理事情冷静理智,有条不紊,只是,只是……”

琥珀说道这里有些为难,杜若锦禁不住好奇问道:“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只是,王爷对待锦王妃,似是有些疏远了,看着小王爷的时候表情也是怪怪的,王爷借口身子不适,便搬来这座山庄,经常去妙真寺与清远主持参禅悟经,闲时才来这书房,一来便是半日,也不让丫鬟们进去打扫。还是过了两年,锦王妃病重,锦亲王才搬回来锦亲王府,虽然两人看起来只不过是相敬如宾的情分,可是王爷对锦王妃却是细心照顾,一日三餐,药石针灸,都事事上心,连我们这些做下人们的都觉得感动呢。”琥珀说到这里,看到杜若锦陷入沉思,随即有些惊慌得告罪:“都是琥珀贪一时最快,说了些好多不该说的话,请姑娘降罪。”

杜若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琥珀,不关你的事,是我突然想起小王爷,原来他自幼没了娘亲,想必也是个可怜孩子。”

琥珀倒似不以为意,说道:“小王爷聪明伶俐,虽然王爷对他……琥珀也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是觉得没有父子间那么亲密,可是却更像是朋友。”

琥珀说完这些,又自觉失言,忙掩口告退了。

杜若锦还坐在廊亭上,靠着廊柱抱胸思索,总觉得锦亲王的怪异不知道因何而来,再三思索也想不出个理所然来。

突然,杜若锦又想起那个书房,三步两步并走,便又重新回到了书房,这次她掩上门,四处环顾书房,又去摆弄书架,随意抽出几本书来,翻看了下,赫然发现每册书都有锦亲王的落款,而落款之下,又全部都有一串奇怪的字符,杜若锦刚将那串字符描了下来,就听见绿意在唤自己的声音,紧忙放下书出了书房,看见绿意和残歌站在门口,都已经从锦州城回来了。

残歌去找了好几处的大户,询问这座山庄的估价,绿意便去钱庄拿出了这些银票,交给了杜若锦。

杜若锦笑着说道:“以后,你们记得,落锦山庄便是我们自个的,等锦亲王再来的时候,我就买下这座山庄。”

绿意拍手笑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也好让锦亲王将那些暗哨给撤了去,昨天听见残歌那么一说,我晚上走路都觉得瘆得慌。”

残歌略一沉吟说道:“其实,昨夜王爷走的时候,已经将暗哨全部带走了,不过,我知道,山庄外还是布置下了暗哨,看来王爷真的只是担心我们的安危罢了。”

杜若锦轻轻“哦”了一声,没有接话,心里又想起昨夜自己对王爷毫不留情面的话来,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到了晚些时候,杜若锦本来想要睡下了,绿意却敲门进来,期期艾艾得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杜若锦失笑,说道:“我们现在可是在自己家里,你再做出这副受气模样,给谁看呢。难道是思郎心切了?”

绿意不依,跺着脚道:“就可着劲取笑我吧。”

杜若锦斜卧在床榻上,懒懒问道:“绿意,什么事呢?快些说吧,说完都各自去歇着,明天我们去后院钓鱼玩,总算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说着便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确实有些乏了。

绿意叹息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事,绿意就是想说……”绿意未等说完,看杜若锦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也有些睁不开了,只得作罢,掩门出去的时候,还听见杜若锦迷迷糊糊说道:“绿意,接着说下去就好,我听着呢。”

次日醒来的时候,杜若锦发现绿意没在跟前伺候,倒是琥珀在忙着给杜若锦绞帕子,杜若锦接过帕子,有些疑惑得问道:“怎么是你在跟前伺候?绿意呢?”

琥珀说道:“绿意姐姐出门了,临走时嘱咐琥珀过来伺候,她走得急,琥珀也不敢去问。”

“那残歌呢?他没有跟着绿意出去吧?”

琥珀将杜若锦拭完脸的帕子接过去,说道:“他在后院习剑,姑娘醒来就先用饭吧。”

早饭,是杜若锦一个人吃的,清汤寡味的,没有食欲。

杜若锦看着一旁伺候的琥珀突然问道:“王爷经常来这落锦山庄吗?”

琥珀迟疑了一小会,看得出是努力回忆着,说道:“原本王爷每七日必会来此小住,自从姑娘住过来后,倒是不见王爷的踪影了。”

杜若锦轻轻“哦”了一声,心里却在反复咀嚼这个每七日到底是如何,还未等多想,便见残歌持剑回来,抱剑而立,斜倚着门口,脸上不含一丝笑,说道:“绿意临走的时候说,她得知了一件事,来不及禀报你,只能擅自做主自己去了。”

杜若锦本来对绿意擅自外出的事并不在意,听见残歌的话,倒是有些紧张起来,绿意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胆魄?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杜若锦立马撂下碗筷,吩咐琥珀去通知下人备马车,说罢便急急得出了门,残歌随在后面,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难道你知道绿意去了哪里?”

“除了高家,别无它处。”

杜若锦上了马车,才突然记起,自己并未易容,这样出去还是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即便是进了繁华的锦州城,杜若锦依旧在马车里,并未掀开车帘往外看。

残歌因为年纪小,又穿了一件仆人半旧的衣服,看起来不甚起眼。当马车行至高家府门,才发现府门外聚集满了人,众人指着高家大门议论纷纷。

杜若锦听见离车厢近的几个人说道,说道:“高家这是要没落了吗?先是大少奶奶死,二小姐不知所踪,后面便是大少爷暴病而死,二少奶奶也不见了踪影,这是衰败之相呀。”

另一个人瓮声瓮气得说道:“现在那人拿出一张房契来,硬说是大少爷死前卖给他的,高家人看见那白纸黑字,还不是要认了了事?”

“不过就是一处房契,大不了将银两给他,再买回来就是了,这有何难?”

另一个人叹息着说道:“小兄弟,这你可不了解情况了,高家已经不比往日,前几日还打发了好几个下人出府呢,据说吃穿用度都没以前那么挥霍了,现在是大夫人当家,凡事都要求节俭,可是家大业大,那些用度岂是节俭就可以解决的?高家今日要拿出那些钱来,恐怕不易呀。”

杜若锦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想不明白,绿意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回高家的吗?绿意无财无势,她又能帮上高家什么呢?

杜若锦沉吟再三,还是决定先回落锦山庄再说,哪料,行至半路岔口,马车与一匹马相遇疾驰而过,带起了杜若锦车厢的车帘,才不过片刻,那匹马又绕回拦在了马车前面。

残歌不是不认得桑菱,可是为了隐藏杜若锦行踪,只得装出粗鄙小厮的模样,喝道:“滚远点,不要挡着小爷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