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前缘误,一梦是华胥(1 / 2)

沉香破 闻情解佩 6363 字 5个月前

第十八章:前缘误,一梦是华胥

“我便是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补偿。高墨言,有时,或许是我想的太过于天真了,我以为你会懂,爱或者不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只有当两个人两情相悦之时,那才是爱情,你如果爱上了我,那么我只能说,这是你的不幸。”杜若锦神情迷茫,语气闪烁,她在回避什么?

高墨言的眼神几欲要痴狂,闭目叹气,再睁开眼睛时,却只是落了一地的黯然神伤,他低哑说道:“原来,原来我费尽我所有的勇气,耗尽我所有的心力,说出这样的话,都换不来你的一丝心软……”

高墨言,你说出这样的话到底要我情何以堪?杜若锦心道。

再起抬起头来时,高墨言已经走到门口,回身说道:“不管怎么样,阮真的事情,我希望可以照你说的做下去,高家不能误了她,她也不需要在一个不爱她的人身边,因为那个人早已经不可能再去爱了……”说罢便走出了墨言堂。

杜若锦背靠在床榻上,有些懊悔,或者自己太过于执着了。杜若锦也罢,杜沉香也罢,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到底在寻求什么呢?

就听见高墨言的脚步声重新折回了屋内,他神情不甚十分淡定,似是有几分紧张,说道:“我得到消息,五毒教的人这几日活动很猖狂,你最好不要出门,如果,如果一定要出门,最好找个人陪着……”

“我知道了。”杜若锦恍惚回答,五毒教,仿佛离自己很遥远的一件事,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眼前,楚惜刀,那个如恶魔一般的男子吗?想到这里,杜若锦叫住正要出房门的高墨言。

“喂,你先不要走,我有话要问你。”

或许是杜若锦的语气有些焦躁,或许是高墨言感受到了这份焦躁的温度,他驻步不语,期盼着杜若锦要说些什么。

“我来问你,这个楚惜刀,恩,与你有势不两立的仇恨吗?”杜若锦在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问出口。

“如果高家有人想跟楚惜刀做个朋友,你会怎么看?”

高墨言的脸上只有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说道:“楚惜刀在我眼里,只有手刃才肯解心头之恨。如若让我知道,高家有人与其交往,那么我也势必会让这个人后悔。”

高墨言说起此话来,一直瞪着杜若锦,看来他是误会杜若锦问此话的用意,只以为想跟楚惜刀做朋友的人,是杜若锦了。

杜若锦撇嘴,心道,我还没有将楚惜刀和高美景真正的关系说出来呢,否则只怕要后悔要吐血的人也只是你,人家都报复到你妹妹身上了,偏偏你妹妹甘之若饴,跟飞蛾扑火一般甘愿为他生为他死,还想着要与他私奔双宿双栖。

杜若锦暗自深叹的表情,在高墨言眼里看来,有些十分怪异,但是他也跟察觉到什么似地,虽然这种察觉是种错误,说道:“杜沉香,我警告你,不要玩这些危险的把戏。他是一把火,还是一把毒火,会把你烧死的。从此,在我的视线里,不再允许你与别人有交集。”

杜若锦冷冷笑着,反讥道:“高墨言,这就是你对感情的态度吗?”

高墨言有片刻的怔住,回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另当别论,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这难道你不明白吗?”

杜若锦不再言语,别过头去,冷漠的看着帘幔。

高墨言走出几步去,停下来,顿了顿,说道:“如果原来的杜沉香死了,那么我喜欢上的人就是原来的杜沉香,不是吗?”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杜若锦陷入了深思,良久回不过神来。

杜若锦觉得自己进了迷雾一般,找不到方向。与高墨言的夫妻名分,与高纸渲的暧昧纠葛,到底要如何解脱?

想要浪迹天涯,是决计不能的,身无分文,又无武功护身,别说是奸恶小人,就是一般的登徒浪子,杜若锦也是对付不了的。

所谓的理智,就是宁愿面对繁杂的家斗,也不愿意去面对凶险的江湖吧。

杜若锦自从高墨言离开,心思百转,决定要改变目前的现状。女人改变自己的命运,最佳的手段便是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而经过现代教育的女人,观念有所转变,通过自己的双手照样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即便是古代,只要在不违反大的风俗原则下,不标新立异,不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那么,自己努力改变下自己的处境又有什么值得人去非议的呢?

来去匆匆,来也是寂寞,去也是寂寞,如故。

杜若锦和绿意找到一座酒楼,因为两人都没有易容换装,所以颇招来一些人的目光,绿意有些局促不安,倒是杜若锦在思索着什么,没有什么不安。

杜若锦点了几样小菜,又让小二上了一壶清酒,将绿意拉着坐下,两人边闲谈边吃起来,因为是楼上的雅座,所以并不会受到别人的打搅,所以也看得出绿意也是十分难得的惬意。

正当杜若锦力劝绿意饮一杯酒之时,雅座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小乞丐,接着便是店小二的追打。那小乞丐也不避开,从桌上抓起一只鸡腿就啃,店小二没头没脑得打下去,嘴里还辱骂个不停。

杜若锦有些不忍,挥手叫店小二下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小乞丐将那只鸡腿吃完,神情自若,不恼也不气,端起一杯清酒,浅尝一口便放下。

小乞丐本来一脸的桀骜不驯,此刻倒是有一些迷惑起来,说道:“你是第一个没有喝骂我的人。”

杜若锦不以为然的笑道:“人饿了就想吃东西,吃不到就要去抢去夺,这是天性,怪不得你,即便是王侯将相,饥饿之时,都是这般。只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落到这般境遇呢?你爹娘呢?”

小乞丐面无表情,回道:“我没见过自己的爹娘,我从小跟着师傅,可是师傅死了,我一个人流浪在街头了,”

这个小乞丐,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因为瘦弱,显得年龄更小一些。杜若锦倒不是同情心泛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她并不觉得是多么大公无私爱心无限的举动。

杜若锦让小乞丐坐下来一起吃,小乞丐反倒有些怔住,戒备得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图谋?”

杜若锦失笑,反问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单单闯进我的雅座,倒是对我有什么图谋?”

小乞丐听见此话,与杜若锦相视一笑,倒似十分洒脱的坐了下来。只有绿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

吃晚饭,杜若锦吩咐绿意去结了账,又问小乞丐:“你要去何处?”

“无处可去。”小乞丐的眼神中明显有一丝彷徨,可是他仍旧故作潇洒说道:“天地为家。”

“跟我走吧。”杜若锦转身便走。

绿意听见杜若锦的话,也十分惊异,这如果带回高家,可如何安置呢?回头看见小乞丐已经跟了上来,神情中的那抹期待倒让绿意不忍说些什么。

走到一处岔口处,杜若锦低低念道:“哪里才有订制衣服的店铺呢?”

小乞丐突地从后面窜出来,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道:“这里有一家,不过手艺糙了些,只给一些穷苦人家做衣服。”

绿意好奇得问道:“你连人家手艺好坏都能知道?”

小乞丐有些得意也有些羞赧得说道:“这个自然,我去他店铺门口呆过,进来出去的人都穿戴普通,也鲜少有人扔给我几文钱。想他如果手艺好,那些富贵人家的人早就挤破门槛了。”

杜若锦失笑,觉得小乞丐倒似个善于观察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一怔,答道:“师傅总是叫我残歌……”

残歌,残歌,是一曲未了的残歌?它的曲风到底是优美畅快,还是带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残缺了的歌,意味不意味着残缺了一半的人生?

杜若锦走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如果要问哪家店铺手艺好,只需回到高家,问问大夫人、二夫人还有高美景,一问便知,何必这样大费周折?

当高家人得知杜若锦带了一个乞丐回来的时候,又是议论纷纷。杜若锦让绿意带着残歌去沐浴换衣,不多时便看见绿意笑嘻嘻得说道:“二少奶奶,您看,您还认得出来吗?”

绿意将身后穿白衣的残歌推出来,杜若锦“惊艳”得看着残歌,眉目清朗,唇红齿白,是个小美男的形象,只不过神态清冷了些,带些生人勿近的感觉。

残歌站在杜若锦的面前,个头还不高,只不过才及杜若锦的眉,却有一种令人不敢小觑的力量。

杜若锦赞道:“没有想到残歌竟是这么一个翩翩美少年呢。”

绿意也跟着掩嘴笑,残歌面上一红,却仍旧板着脸不肯多说一句话。

杜若锦吩咐绿意将残歌安置下来,绿意迟疑得问道:“是否要将残歌安置在我们墨言堂?”

“这个自然,否则,你要他去哪里?”

“可是……”

绿意的意思,杜若锦当然明白,只是,只是残歌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这男女之嫌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空泛了?

杜若锦最终一挥手,拍板定下:“我就是要将他安置在墨言堂,看谁能说三道四的。”

绿意暗叹,想瞪残歌一眼又觉得很没有道理,随即就出门去为残歌收拾房间了。

残歌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看似也没有离去的意思。杜若锦颇有几分惊讶,问道:“残歌,你不必拘束,我既然将你带了回来,就没有想要难为你的意思。”

残歌稚嫩的脸上,面无表情,简短说了几个字:“你对我有恩,所以,我要保护你。”

杜若锦当即怔住,说道:“残歌,我不是要你……”

残歌站在那里,就跟一棵小白杨一般,纤直而挺拔,只是杜若锦却隐隐觉得他身上暗含一种煞气,在酒楼之时并未察觉,如今在残歌专注认真的表情下格外明显。

就在这时,绿意回来了,她说道:“二少奶奶,残歌的屋子,绿意想了下,还是安置在咱们墨言堂的北院,那里与您的房间有间隔,但却是离得最近的屋子,有什么动静,残歌听见了也好跑出去知会大家一声。”

残歌不屑得冷哼了一声,让绿意有些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才去给杜若锦斟了杯茶。

因为杜若锦的坚持,残歌总算在墨言堂里长久安置下了。

残歌除了进出跟在杜若锦身后,或者守护在杜若锦的房门前,并不多言语一句,连绿意也很少招惹他,绿意私下还跟杜若锦抱怨:“二少奶奶,咱们带回来的哪里就是什么乞丐,这明明就是名杀手嘛,你瞧,你瞧,他那眼神就跟能吃人似的,也不知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怨恨,浑身都是煞气。”

杜若锦失笑,笑过之后却也觉得绿意说的没错,站在自己门前,就是一尊门神一般,稚嫩的肩膀,瘦削的身体,眼神都是冷冽而毒辣的。

高墨言也曾经来过一次,不过恰巧杜若锦让残歌陪着绿意出府了,所以并未见到。杜若锦看见高墨言似乎有些疲惫的模样,忍了又忍还是问道:“你很累?休息不好?”

高墨言似乎是别有深意的说道:“累,累极了,我现在才懂,心累才是最累的。”

杜若锦有些回避,怎么才是不心累?谁曾没有心累过?拒绝是一种心累,接受难道不也是一种心累吗?

高墨言走后,杜若锦想起上次与他谈起阮真之事,所以杜若锦就只身去了阮真的住处。

阮真的房间是非主非仆居住之地,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在高家地位尴尬,所以近来很少出门。杜若锦没有敲门,径直推开了房门,看见阮真坐在床榻上,翻弄着一本书。

阮真看见是杜若锦一怔,随意有些戒备和敌意,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若锦拿过她手里的书,不过是本寻常的经书,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说道:“想不到你会喜欢看经书,其实看了经书修身养性也不错。”

阮真有些不屑,但是随即脸上神色很奇怪,说道:“我才不喜欢看什么经书,只不过这书是……”

杜若锦心知肚明,冷哼一声,说道:“只不过这书是高墨言看过的?”

阮真有些不自然,扭过身子去,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面对阮真的敌意和戒备,杜若锦没有想过要用软语去温和她的心境,只是如雷霆一击般,说道:“阮真,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高墨言都不会喜欢你的,你放弃吧。”

阮真眼里有恨,心有不甘,说道:“你虽然是正室,可是我好歹也是老太爷首肯的妾室,如果当初不是听说你要……我也不可能嫁过来的。”

杜若锦冷笑说道:“当初是当初,你看我现在模样,像是要死的模样吗?”

阮真咬着嘴唇不语,许久才低声问道:“你来就是告诉我要死心的吗?你明知道,我只有这一条出路……”

杜若锦轻轻摇头,神情凝重说道:“阮真,不是那样的,真正的出路不在于几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以最终女人得到男人宠爱借以欺压别的女子。真正的出路是爱,是要你甘心为之付出生命的幸福。”

阮真急急说道:“可我也喜欢他呀。”

杜若锦冷静问道:“如果他现在遇到危险,你会肯为他死吗?会吗?”

阮真噤了声,面上表情痛苦而挣扎,是的,她办不到为高墨言去死,她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因为高墨言恰巧是她嫁的男人,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杜若锦继续说道:“阮真,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命运不该如此,你真的甘心要给人做妾吗?”

阮真苦笑,说道:“你要我现在如何去做?在这个高家,我却是连个丫鬟也不如的,不是吗?”

“只要你答应,我会让你走出困境。”杜若锦身上的自信和沉稳,让阮真有了一丝好奇,更多的还是疑惑。

“再找个合意的男人,嫁了吧,做个正室,堂堂正正的做人。即便那家或许比不得高家这般富足,可是如果两个人相爱,不是比守着金山银山强吗?”

阮真眼神中的疑惑更多了,突然她狂笑起来,笑完后冷下脸来怒道:“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为了刺探我,看看我到底是否对二少爷真心的吧?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不会上你的当。”

杜若锦也料定不会让阮真这样轻易相信自己,但是她还仍旧说道:“阮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把这话说完,如果你愿意,我会想办法让你以高家义女的身份嫁出去,重新去找个好人家。”

说完,杜若锦欲走,就听见阮真说道:“这是,这也是二少爷的意思吗?”

杜若锦本不欲说,但是还是扔下一句话就走了:“如果不是他的拜托,我会觉得这一切与我无关。”

回到墨言堂,杜若锦简短得将与高墨言合计的意思说给绿意听,绿意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二少奶奶,整个锦州城,估计也就是您能做出这般事情来,搁谁身上谁不恨得牙痒,您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想把她给风风光光嫁出去?”

杜若锦失笑,却不多言语,听见绿意又压低声音说道:“即便你与二少爷都答应,那老太爷和大夫人那边是个什么意思,谁能猜得到?他们会同意将阮真嫁出去吗?”

杜若锦笑道:“这个自然,如果他们知道阮真嫁的人是个什么人物,说不定还巴不得嫁出去的是二小姐高美景呢。人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却也是最好掌控的。”

到了晚间,突然听见绿意说,大少爷高笔锋从南边回来了。杜若锦心生疑惑,按行程高笔锋至少还有半月才回,怎么这会功夫就赶回来了?思虑一时,自是明白其中究竟,定是那高笔锋担忧文谦受欺,所以提前赶回来相护。

杜若锦让绿意去找高墨言来,高墨言来的时候,杜若锦刚巧用完饭,绿意收拾好了便掩门出去了。

杜若锦说道:“对于阮真出嫁之事,你心目中有好的人选吗?”

高墨言回道:“城南刘家,还有益州城的蒋家,都有位人品极好的公子未娶亲。特别是益州城的蒋家,生意做的极大,只不过可惜的是,未娶亲的是个庶子。”

杜若锦几乎不假思索得说道:“阮真性子粗糙,还想攀上什么样的亲事?不论嫡庶,她配得上人家就不错了。再说益州城的蒋家,那里出了锦州城,离高家又这般远,阮真曾做过高家妾室的事情,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让人知道了。”

高墨言微微颔首:“你说的对,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否则阮真以后的日子……”

“比大嫂还不如。”杜若锦迅速接了口。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杂事,最终还是敲定,让杜若锦去跟大夫人提起此事。

杜若锦让高墨言派人去益州城,将蒋家公子请来,让他跟阮真见上一面,杜若锦说这叫相亲。高墨言有些不能接受,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当日便叫人快马加鞭赶往益州城。那人从益州城回来说,蒋家公子安顿好事务后即刻动身,后日便可抵达锦州城。

后日,杜若锦找了个事由,要与高墨言一起出门,因为绿意病了不方便侍候,所以借故带着阮真出了高家。只不过在见到蒋家公子时,阮真便以义妹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眼前。

两人匆匆见过后,阮真便面红耳赤得回到马车里,杜若锦掩嘴笑,她看的出阮真对那人还是很满意的,蒋家公子对阮真也是很有好感,两人的事情算是初步定了下来。

回来路上,阮真一直不停得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有些担忧得说道:“大夫人会答应吗?如果二少奶奶没有对我提起,只怕我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可是现在,你说得我动了心思,如果不成,我心里又是个什么滋味?”

杜若锦没有做声,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杜若锦不是没有想过,她想运用洛克菲勒女婿的故事,来运作阮真与蒋家公子的婚事。